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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年5月22日 星期日

破碎心靈得醫治

韓馬利姊妹的見證

我把窗帘拉下,封閉自己,整天躲在家裡流淚哭號,極其痛苦。至此方體會何謂「心如刀割」。夜裡,我常哭醒,頻呼「救命」,甚感無助,有時直哭到喘不過氣來。這是廿多年前的傷心往事。那時我的婚姻破碎。痛不欲生;前夫當時在圈中很有名氣,報章頻頻報導我們的事,給我壓力很大。鄭明明也知道了這事,一天,特地打電話邀請我參加「藝人之家」聚會。我答不願意見人,她一再邀請,盛意難辭,只好勉強答應。奇怪的是掛上電話後,不知怎的,竟然拉開窗帘,灰暗的家頓時有一道光照射進來。這讓我想起上帝,不禁跪了下來,流淚禱告說:「上帝阿,如果祢是真神,如果祢存在,請救救我!我很痛苦,再活不下去了。祢不救我,我會死掉。」我感到上帝對我說:「我張開手,隨時歡迎妳。我沒有離開妳。」我想,這大概是心裡作用。但又想,也好,去看看藝人之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。

到了聚會地點,首先看到喬宏叔。他走過來擁抱我。這是第一次見面,覺得他很慈祥真誠。那晚我聽他分享他信耶穌的心路歷程,再聽座上各人分享上帝的愛。可是心裡剛硬,暗想:「愛甚麼?我一心一意愛我的丈夫,卻落得如此下場。你們講的都太表面了。」不過我還是樂意和他們往來,因為在娛樂圈中,能坦誠談心事的人不多。我每星期參加他們的聚會兩次,對上帝有了一點認識,漸漸心裡的創傷得著醫治,也開始明白甚麼是真愛。

再婚後移民澳洲,離開在靈裡一起成長的弟兄姊妹。加上要適應新環境和新生活,丈夫經營餐館,我開辦美容院,各自忙碌奔波,發展都不錯,可是不知不覺忘了上帝。誰知巨變突然到來,丈夫生意失敗,我們一下子變得一無所有。人到中年,失去事業,失去房子,真是空虛的空虛。特別在澳洲這三年,我們胼手胝足,夫妻二人各忙各的。由於上班時間不同,見面的機會不多。他勤勞苦幹,凡事親力親為,從不假手於人。這樣每天晚上,我就在家裡和奶奶相對坐在長餐桌的兩端用飯,那種冷清的滋味並不好受。現在好了,可以重回到上帝身旁。那天,我們知道失去一切後,就跪下來一同感謝上帝,說:「現在我們身無分文。感謝祢,讓我們重回祢身旁。」

話雖如此,人畢竟是軟弱的。我們搬進一位有愛心的姊妹家裡住。真不容易。我們曾有豪華大宅,現在卻寄人籬下。在這些日子,丈夫心裡沒有安全感,他怕失去一切後再失去我。但是我並不知道體恤,口雖不說,心裡卻經常埋怨:「這下可好,甚麼都沒有了。一切得從頭開始。談何容易!」後來我們回到電視廣播公司工作,丈夫因說普通話流利漂亮,音質又好,受雇為主角配音,工作繁忙,由上午九時做至深夜二時,還在外面兼做電影領班,為要賺多點錢補償所失去的。我不體諒他為這個家奉獻的心意,反怨他回到家裡滿面倦容。木無表情,不和我說話。我也兼做兩份工作,極其疲累。那些日子,我們追求世界。十多年風雨同路的好姊妹黃凱欣看見了,很心痛,對我說:「放下妳的工作吧。妳若抓著外面的世界,就會失去上帝。」我說:「妳放心吧。我會上教會,參加團契和查經班。」

但是,我們更看重的是事業,追逐的是金錢。誰知道越追越不足,連夫妻關係也受影響。放假時,我們各自出外旅行,同床異夢,漸漸覺得沒對方也無不可。至此我整個人墮入黑暗深淵。有時我想:「甚麼都沒有了,都是你拖累我的。」丈夫雖口裡不說「對不起」,心裡卻內疚自責。那幾年我們都不快樂。後來黃凱欣找我詳談,勸我放下工作,說:「難道妳害怕天父不看顧、不供給嗎?」但我沒有領會,之後與丈夫鬧得很不愉快,曾遠赴西雅圖找黃凱欣和喬媽 (喬宏太太) 訴苦)。我們的婚姻亮起了紅燈。吳翎太太為我們祈禱時,我感覺上帝對我說,祂不喜歡祂的兒女離婚。我應該轉回,與丈夫和好。且應冷靜自我反省,不要只看見對方的弱點。

終於我明白了,我們的婚姻有問題,其實不少問題是出於我太自我中心。我要求丈夫尊重我,總覺得丈夫不懂得欣賞我所付出的一切和不關心我,不與我談心事。上帝又對我說:我不能在有事時才找祂,雖然祂愛我,一直沒有離開我;但我實在不該在沒事時就把祂放在一旁。我們夫妻最根本的問題是沒有以上帝為我們家的主,沒有讓祂在家中居首位。於是我向天父悔改,立志放下自己,以耶穌基督為我家之主,把上帝放在最前頭。我願意與丈夫和好,願意按著天父的心意改變自己,盡力修補這段婚姻。我對自己說:「馬利,妳不能再離開上帝了。否則妳不能原諒自己。」

當我放下自己,和丈夫溝通後,才發現他背後有那麼多傷痛。一直以來,我沒嘗試了解他,體諒他,接納他。我使他失去自尊心,讓他感到沒有成就、沒有安全感。於是我們一起禱告,彼此認罪,彼此接納。二人都得到建立。他也重拾對上帝的信心。時至今日,自我們尊主為大,讓上帝管理我們的生命,我們攜手重投上帝的懷抱,不再追逐世界。一切重新開始,我們彼此分享、分擔、分憂。一同學習相愛、體諒、交流。至此方體會原來婚姻可以如此同心甜蜜。

以上帝為首,第一個切身體會是我們的婚姻蒙福,此外上帝也幫助我在靈命上成長,有力量為真理站穩腳步。記得我曾接拍一個劇集,拍了一半,才知道拍入廟拜菩薩的戲,心中大叫不妙,遂跟監製說:「我是基督徒,不能拍這戲。」可是公司立場堅定,我惟有向喬宏叔商量,弟兄姊妹都為我禱告。我心中仍很害怕,對天父說:「我已說不拍,但他們不許,真不知怎麼辦。我不管了,全交給祢。祢教我怎麼處理吧!」日子一天天逼近,再致電懇求監製,他仍不允,反對我說:「妳是合約演員,要聽公司指派,不能將妳的信仰跟工作扯上關係。」我不知如何是好。怎料拍這集戲的前一天,監製突然來電說:「既然妳堅持不想拍入廟拜神那段,那就改入教堂吧。這是民初戲,可作此改動。」看呀,改變那麼大!真感謝上帝垂聽禱告。這次經歷讓我知道在人不能的事,在上帝凡事都能。

信主耶穌後,不少台前幕後的人。都說我有很大改變。待人、接物、處事態度較前溫柔了不少。以前我驕傲且自我中心,總是希望別人關懷我,注意我,而總沒想到自己要去關懷人。現在我常主動跟人談話,關懷別人。其實,身邊不少人一直注意著我們,要看基督徒的表現,是否與人有別。起初,一般人冷眼旁觀,笑說:「只有不紅的人才到藝人之家。」可是,看見我們的為人、工作態度後,就改觀了。多年來,我們都會邀請演藝界的朋友參加藝人之家的活動,讓他們感受到這個家的溫暖,並進而希望他們認識耶穌基督,得著人生最大的福份。

2011年5月18日 星期三

3個十三年

白雲

「13」是西方認為不吉利的數目字。「13」對我來說又代表了什麼呢?不吉利或幸運呢?
周歲時,母親因意外去世,父親愛屋及鳥,不忍心把我送給人作童養媳,就把我寄養在親戚家。後來娶了繼母,擔心我受虐待,就讓我寄宿在教會學校受教育;所以我從小就聽過耶穌,只是未接受洗禮。

畢業後,在天主教執教。只是婚後數年,膝下猶虛。外子工作漸有所成,應酬繁忙,婚姻亮起紅燈。幸好有一位愛我、體諒我的婆婆,為我們領養一女一男,並專心照顧他們,直到她去世。她老人家逝世第2年,我生了一個男孩,這是我婚後第13年。親友都說,這孩子是婆婆抱給我的,叫我在孩子滿月後,每年生日及清明節時都要祭拜婆婆。我就照做。

孩子出生後,給我帶來喜樂。婚姻的陰影拋到九霄雲外,真是「有子萬事足」。兩個領養的小孩子,不久出國留學,家中剩下我們母子2人相依為命,其樂融融。這孩子像是上帝差來的小天使,領我回到祂那裡。他從小很喜歡上主日學,因著他,一位姐妹向我傳福音,幫助我認罪悔改,接受耶穌基督為我的救主和生命之主。從此以後,我們母子倆每星期日上教會。

天有不測風雲,人有旦夕禍福,聖經:帖撒羅尼迦後書五章3節也說:「人正說『平安穩妥』的時候,災禍忽然臨到……」正當我們沐浴在歡樂與幸福的日子裡,竟發生意外。短短兩、3個小時,孩子遽然離世。無論我怎樣呼求,上帝都沒有應允。那年孩子13歲。我傷痛莫名,埋怨上帝既然將他賜給我,為何又取去他呢?主啊!祢的旨意到底如何?這意外之事使我身心靈受到極大的痛苦,灰心失望。上帝藉教會牧者和教會弟兄姐妹安慰我。我學習順服,化悲憤為力量,專心研讀聖經,追求靈命成長,用愛我兒子的愛,去愛上帝,服侍有需要的人。

沒想到13年後,外子突然病重去世。由於病情嚴重,數病併發,未及立下遺囑,養子心生貪念,加上當時我身體檢驗出有點疾病,剛恢復不久的身心靈再次受到打擊,多虧還有一個女兒在旁安慰與支持,才不致倒下。感謝慈愛公義的上帝,祂醫治了我的病,又藉多人來幫助,把遺產的事一一處理妥當,才免對薄公堂。

如今女兒移居外國,上帝賜我有健康的身體事奉祂,偶爾與友人旅遊,有時去看女兒和外孫,享受天倫,真正享受到上帝所賜在日光底下一切勞碌中之福。

在我生命旅程中的第一個13年,是生命的轉捩點,天父賜給我一個乖巧的孩子。第2個13年更上一層樓,我不但有了自己的孩子,更有福份與孩子一同信靠主耶穌,成為上帝的孩子。雖然日子短暫了些,我還是要感謝上帝,讓我擁有這孩子13年之久。我體會到「各種試煉(苦難)都有真益處,神若取去的東西,祂會以自己來帶替」。上帝賜我力量,助我渡過這人生最深的痛苦。

第3個13年的句號是,我親身體驗到上帝的慈愛信實,看顧寡婦。弟兄姐妹們,只要專心依賴上帝,在你所行的一切事上,都要認定祂,祂必指引你的路。這是神的話,願你靠信心度過人生一切風險。

2011年5月5日 星期四

兩個小天使

李文屏姐妹的見證

我的兩個女兒各有千秋,也各有所短。大的婷婷九歲,小的嘉嘉六歲。作為第一代移民,夾在兩種文化中間,在自身要適應新環境的同時,還要培養孩子,我很有「手短」的感覺,不僅如此,而且還「身短」──自身有太多的缺陷:性格、心理、知識、智慧、見證等等,要想以這樣的短身來以身作則,「榜樣的力量」恐怕會比較慘,所以我只好求助於外力。我所求助的那個外力就是上帝祂自己。感謝上帝,就在我的眼皮底下,讓我看到祂的奇妙作為。

安靜的婷婷
婷婷較安靜,兩歲多時做過一個手術,腹上開了一刀,住院一週,連續吃抗生素一年,之後就一直很瘦。住院期間,護士輪換很多,有的細緻體貼,有的則粗手大腳,在護理她的傷口時讓她格外疼痛,使她流了不少眼淚。事後她雖然忘了住院的事情,但害怕人碰觸她身體的後遺症卻同傷疤一樣留了下來,如果放她在一群玩鬧的孩子中,幾乎等於把她放進一個馬蜂窩,令她驚慌不已。隨著年齡增長,這種對碰觸的恐懼逐漸表現成疏遠、難以接近、不怎麼合群,所以這給她的群體生活和上學後的體育課帶來不少的影響,加上她不是很喜歡表達,常引起一些誤會讓婷婷的「合群」更不容易,也許這是她特別喜歡書本和繪畫的原因。愛讀書本是好事,可是做媽媽的我總是有些酸酸的,甚至後悔剛生下她時怎麼要按書上的辦法培養她一個人睡覺,我想如果我一直將她摟在身邊,也許可使手術的後遺症不那麼強吧!我擔心這樣下去,婷婷會在社會生活中受太多的委屈,或是在外面不敢保護自己。

然而,已經發生的事不可能重新來過,我只有將心中的憂慮告訴上帝,求上帝親自帶領婷兒,賜我智慧克服自身的局限,去愛她、引導她,讓她可以內向、安靜,但不是膽小或沒主見;讓她可以不和小朋友打成一片,但不是沒有好朋友;讓她可以不那麼善於表達,但在需要表達時,她可以站起來為自己,也為別人講話。一點一點的,這些禱告漸漸兌現在我面前,我看著她極積的個性特徵像花朵般慢慢綻放開來。她並不缺乏勇氣和主見。
一天放學時我開車去接她,風很大,學校放在地上的一個提示牌子被風吹的幾乎要倒,我遠遠的看到她去把它扶好。有一男生也去弄那個牌子,像是想騎上去,等我開近了,聽到婷兒擋住那男生說:「不行,我們不能弄壞學校的東西。」與那個男生相持不下。對我來講這有點太陽從西邊出來的感覺。

另一天,她的老師生病,代課老師壓不住陣,班上一片混亂。她回來告訴我同學這樣不好。我問她做了甚麼;她說她給了老師應有的尊重,並盡量按老師要求的去做,「這樣我就在支持她。」她說。後來一位母親特意來告訴我那天的情況,說她的女兒和婷婷是那天僅有的兩個沒有參加「動亂」的孩子,而她的孩子也是因為看到婷婷敢於不隨同大流,才沒有去同流合污。婷兒的有主見、不隨流還表現在服飾上。近年的潮流似乎是露出中段的部份,小女孩的服飾也是一彎腰一蹲下就外露。雖然婷兒也跟其他女孩子一樣喜歡長頭髮、細帶上衣和牛仔褲,但是她一般要確保自己的上衣夠長,活動時安全不露。「我覺得露出肚皮和內褲都不好」,她說。她從小有這樣的審美觀,讓我很覺安慰。

讓我很得安慰的,還有她在信仰生活上的成熟和篤定。比如,在需要的時候,她可以克服害羞在團契聚會時為大家司琴;她喜歡去教會,不是因為在那裡可以和小朋友玩 (她多半是自己在讀書),而是上主日學學聖經;再比如在家裡我先生信耶穌之前,飯前的禱告並不是一個定項,有時會很尷尬。但不知是從哪一天起,婷兒開始自己堅持禱告,還提醒常常忘乎所以的妹妹。她的爸爸多半能包容、忍耐,有時則會干預說,「好了好了,快吃吧。」婷兒會說:「好。」然後默默禱告,乖乖吃飯。下一次吃飯,同樣先禱告,如果妹妹忘記了,就再提醒妹妹。不僅如此,本來我覺得婷兒是不善於口頭表達的,但是發現不知從何時起,她不僅會表達出自己的意見,還會講出理由來說服對方。這對許多孩子來說不是甚麼希奇的事,但在婷兒卻很值得慶祝。比如那天,妹妹吃飯時又忘了禱告,婷兒笑說:「妳怎麼又忘了?妳又成了一個小忘忘了。妳記得妳想要有一個好習慣嗎?媽媽說這是一個好習慣呀。」這樣有情有理的勸說很能讓妹妹接受,所以懵懵懂懂的小餓貓妹妹恍然大悟,說:「喔,對。」然後閉上眼睛禱告,謝謝上帝賜給她一個爸爸、媽媽和一個姐姐,「因為祢沒有給我一個姐姐,我就會很孤單。」

我看在眼裡,一邊高興,一邊在想不知道婷兒與朋友相處會不會也如此。不久我就有了一個機會。
那天,婷兒的朋友來電話,我從她們對話中猜出對話的內容,這個同學的媽媽將有小寶寶,她可能要搬家,她的父母之間有些感情糾葛等。婷兒跟她談得很好,安慰她的擔心,還給她講笑話。當她的朋友談到與一個鄰居小朋友的不愉快時,我聽到婷兒突然說:「不要,不要那麼做。如果妳報復的話,事情反而會越來越糟,妳的感覺也會更不好,妳們兩個都會感到受傷。一定還有別的辦法。」小小年紀能講出這樣的話,我只能讚美上帝。

我要讚美上帝的,還有許多婷兒沒有用言語形式來做的表達。比如我們一家人一起用晚餐,喝湯的時候,我並沒有給自己湯勺,也不介意,可是剛喝了一口湯就發現一隻小手將一把湯勺遞了過來──是婷兒她特別去廚房給我取來用的。我謝謝她的體貼,她回到自己的座位去吃飯,小事一樁地說,「不客氣,媽媽。」晚上,要是因為太累或大意我沒有將書房的電腦或窗戶關上,第二天會發現婷兒已經替我關上了。這樣類似的事情很多,妹妹玩著玩著,在沙發上睡著了,婷兒會去找一條毯子去給妹妹蓋上;有時候我歇在沙發上休息,婷兒也會過來問我需不需要甚麼;辛辛苦苦掙得一點零用錢,她想到的是給媽媽買點禮物,也奉獻給教會,或者給有需要的人。

爸爸身上有汗味的時候,她本來不喜歡,要坐在離爸爸遠一點的地方,可是爸爸生病的時候,她會主動去親爸爸,汗味也無所謂了…..。她這無聲的表達所具有的表達力深深觸及我的心,讓我知道她是在主耶穌基督裡成長的,是主在幫助她──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:主日學,聖經,AWANNA,暑期聖經班等等活動,經過許多主內弟兄姐妹的愛心關懷和教導,使她離那個手術後的受驚孩子一天比一天遠。這是天父的奇妙作為,我的心充滿感恩。

溢於言表的嘉嘉
與婷兒的內向相反,二女兒嘉嘉則凡事一定要溢於言表,所以逗起她來很好玩,我也就常去惹她。有時她知道我在逗她,所以就只顧埋首於自己正在進行的「事情」,我就假裝悲傷,雖然這種技倆用了又用,她還是馬上丟下「事情」,過來安慰我,摸我的頭,也研究我半信半疑,媽媽妳是真的難過了嗎?她會問,眼睛裡面卻已經半含了淚水,她的心是如此柔軟稚嫩,我把她摟在懷裡說,沒有!媽媽只是逗妳玩,可是妳過來媽媽好開心。她一塊石頭落了地的樣子,大眼睛裡一下子全是陽光。

這是她非常甜蜜的一面,可是若有什麼事是通不過她,小腦袋的她的溢於言表則可以讓你想撞牆,她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將她搬將出來直到她明白了為止。比如為什麼人一定要喝水?天為什麼會變黑?上帝能不能同時聽到一千個人的禱告等等。若是她沒有弄明白,就是你瘋了,恐怕事情還是沒有完,她還是會睜著一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在你面前晃。她就曾經這樣口無遮攔地問過與我們有來往並懷了身孕的年輕女士,「妳的肚子為什麼這麼胖?」我感覺到那女士的尷尬,趕緊為嘉兒做了解釋,但女士很在意體型,被嘉兒的「粗魯」弄得頗不愉快。所以我對嘉兒的擔心與對婷兒的有所不同,怕的是她太直接了當,太固執,沒有分寸。

然而,上帝的手是那麼的不可思議。在嘉兒兩、三歲的時候,我知道有些時候和場合她並不像別的小孩一樣容易被接受和被歡迎,但我相信對待一個小孩子的態度也表現出一個大人的成熟度,並相信孩子的表現是成長的一個過程而不是結局。上帝對信靠祂的人自有帶領和安排,對嘉兒也不例外。所以我要做的只是愛她,求天父賜智慧教導她。果然,從四歲開始,她的性情漸漸出落得有些模樣了,等上了學前班。她甚至開始有了讓我驚異的言與行。

一是她突然會讀書了,好像是管讀書的竅門開關在她糊裡糊塗地玩耍時,突然被撞開了,生活的新篇章突然展現出來。她就這樣一頭撞了進去,成了一條快樂的小書蟲。晚上睡覺時間到了,她會抱一疊書來讓我選,不是選讀那一本,而是選先讀哪一本;也不是讓我給她讀,而是她給我讀。白天也一樣,我在廚房做飯,她會抱一疊書、拖一把小椅子坐到廚房來,讀故事給我聽。其實我聽沒聽她也不知道,因為一讀她就把自己讀進去了,笑模笑樣的,早把聽眾忘得一乾二淨。其中她最喜歡之一是早年我給婷兒的兒童聖經,一頁一個故事,三百多頁,她就是這樣一口氣讀完,廢寢忘食。

接踵而來的是與她溢於言表相稱的各種「宣言」,這些宣言有的很好:「媽媽,今天朱麗葉對我很粗魯,可是我還是愛她。因為上帝愛我們每一個人。」我想,哎,蠻好,不容易被人得罪,心理很健康。又如:「媽媽,妳知道我看到這幅畫想到甚麼嗎?」畫是指我給她姐姐買的一千片拼圖,藍天下山崖旁,一片生氣勃勃的黃色花。「不知道。甚麼?」「我想到上帝和上帝的創造。妳看,這個 (藍天) 讓我想到祂的愛,這個 (山崖) 讓我想起祂的大能力,這些漂亮的花讓我想到祂的慈愛。我好喜歡這個拼圖,」說完,就自個兒在那幅拼圖前沉浸好半天。

我想到現在許多「自助」教師在電視和書籍裡面教導迷惑、疲憊的成年人如何與宇宙中的生命資源重新聯接,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偏偏不肯承認這個資源就是上帝。嘉兒是個幸運的傢伙,沒有等到迷惑和疲憊,就已經跟生命的淵源在聯結了,所以她一臉都是享受。
另一天,嘉兒說:「媽媽,我剛才自己禱告了。」「哦,妳禱告的是甚麼?」「我求上帝給我智慧。」我大大的驚訝:「哇!妳怎麼想到要求智慧呢?」她想了想,說:「我求上帝給我智慧,因為智慧和聰明是不一樣。媽媽,我很聰明,因為我吃魚。可是我需要智慧來讓我用我的聰明。我想讓別的人都認識上帝。」我心裡想,哇!那麼她到底認識上帝有多少呢?放學路上,她讓我有了一些了解。──「媽媽,我好愛上帝啊。我覺得我的心裡面充滿了喜樂,因為上帝跟我在一起。」「妳很清楚地知道上帝跟妳在一起嗎?」「嗯。我好喜歡跟祂在一起。」──「媽媽,今天在操場的時候,我忍不住就敬拜上帝。」「噢。妳怎麼會忍不住呢?」「我看到那些花好漂亮啊,有隻鳥唱歌唱得很好聽,還有風吹我的臉。好舒服,我就唱啊,唱啊,Jesus loves me yes I know…」

我在她稚嫩的歌聲裡深深的感動。平平凡凡的東西能讓她那麼快樂,我們成年人要花多少年、經歷多少人生的高低才能學到呢 (如果終於學到了的話)?多少恩典加在我們身上我們才會高興地「唱啊,唱啊」?面對這個喜悅和滿足的孩子,我沒有辦法不讚美上帝。我一面開車一面求上帝保守嘉兒的心,希望她對恩典一直這麼敏銳,不要司空見慣,因為是白白得來的也就不再懂得它的價值,不再會珍惜。

另一天,「媽媽,我實在忍不住要敬拜上帝。今天在學校好無聊,學的東西我都會。我就敬拜上帝。我好快樂。我覺得我好幸運,媽媽。」「妳怎麼敬拜上帝的呢?妳在上課的時候唱歌嗎?」我問。「沒有。在老師講話的時候,我們應該安靜,所以我就想著上帝,在心裡面同祂講話。媽媽,妳說過敬拜上帝有很多很多方式,可以禱告,可以唱歌,可以想著祂,感謝祂,聽祂的話,而且在任何時候都可以。」我覺得我很幸運。孩子有一顆對上帝完全敞開、受教的心,她的心也因此而得到滋潤,她體驗到與上帝相通的快樂,是個有福的孩子。

這個有福的傢伙不僅常常這樣「福音」滿溢,就像她自己所說的,她想要智慧好讓別人也認識上帝,她真的開始這麼做。「媽媽,今天在操場的時候,我不知道為什麼好想傳福音。」我嚇了一跳,模糊知道公立學校好像是不准講上帝的道的。「妳真的傳福音了?」我問。「嗯。我先去跟萊恩說耶穌愛她,相信祂的人就有永生。」「她說甚麼?」我有些緊張。「她沒有說甚麼就走開了。」「那麼妳呢?」我的緊張多了一點,不知道是擔心嘉兒初次傳福音就慘遭挫折,還是擔心她不屈不撓,一直在學校將福音傳下去。

「我想萊恩可能是沒有興趣,就去跟別的人說。」嘉兒平靜的說,一副沒有遭受打擊的樣子。她還具有傳福音不順時應有的心態。我心裡感到非常的驚奇。我不知道那天這個小佈道家有多少收獲,但至少她觸到了兩顆心,其中一顆屬於與她同齡的小朋友。那天,課間的時候,她們盪鞦韆。一個叫愛米的高個子女孩將愛麗絲推了下來,自己去盪。嘉兒有些憂鬱地對我說,「愛米那樣一點也不好。」「老師看見了嗎?」「沒有。我就去跟她說。」「跟誰?」我問,以為她是去做騎士維護正義。我想像小不玲咚的嘉兒去跟巨人愛米做正義的挑戰,心先懸了起來。

「愛麗絲一個人站在一根柱子下面,我覺得她好孤單難過,就去安慰她。」「哦。」我舒了一口氣,小騎士光榮負傷的場面從我面前消失,「那妳跟她說甚麼呢?」「我說上帝很愛妳,妳要是願意跟上帝講話,聖靈就會到妳的心裡來安慰妳。」我想起嘉兒晚上睡覺前的禱告,有時候她會告訴我她本來害怕,可是禱告後就不怕了,她告訴我是聖靈安慰了她。

「她相信妳嗎?」我問。「嗯。她覺得好多了。她笑了,我們一起玩,然後鈴就響了。」我彷彿看到兩個小不點在藍天下分享上帝的話,體會上帝所給的安慰。嘉兒觸動到的另一個人是她的老師──簡妮女士。我與她不熟,她在學校的課後活動室做助手,嘉兒每個週五去活動室的時候會與她見面。一天,在百貨商場購物時,我遇到簡妮女士,攀談起來,她告訴我,嘉兒是一個小藝術家,而且是一個小天使。她強調說:「她不只可愛,她真的是我的小天使。」

於是我才知道原來簡妮女士是個單親媽媽,生活中有些單親媽媽特有的煩惱和難處。那天,她實在很難過,她媽媽的安慰也沒用,甚至不想上班;後來她還是勉強去了。在眾多的孩子中,嘉兒看出她心情不好,就過去問候她,問她是不是難過?她說是有些。嘉嘉就安慰她說:「簡妮女士,妳知道嗎,上帝很愛妳,耶穌很愛妳,不管妳做了甚麼,祂還是愛妳,妳需要祂的時候,祂總是在那裡。妳不要難過,妳的難處祂都知道。只要妳禱告,祂就會給妳力量的。我晚上有時候睡不著,有時候害怕,可是禱告後就睡著了。」

簡妮女士對我說:「妳知道嗎,那天我連禱告的力量都沒有了。我心裡開始懷疑上帝,這種懷疑讓我更加難過。可是…」她一笑,眼睛濕潤起來,「在學校是很難與人談到信仰的。我也知道妳是基督徒才跟妳分享這些事。湯太太,我簡直不能想像上帝會用甚麼人來幫助我。妳的嘉嘉在我不行的時候過來給我講這些話,句句都講到我的心裡。然後我們一起畫畫。她畫的是小貓在石頭上睡覺,小鳥在樹枝上唱歌;藍天,紅花,綠草,非常美好平安的畫。之後我真的感覺好多了,又能禱告了,心中也重新有了力量和信心。我回家了以後,媽媽問我過得怎麼樣;我就說很好。我看到上帝的手在做事,祂差派了一個小天使來跟我說話。」簡妮女士給我的意外讓我對上帝充滿敬畏和感激。嘉兒沒有給我提過簡妮女士的事情,大概這樣的談話對她來說已經是很自然的了吧。我只能說,上帝的作為奇妙,願祂保守我的孩子們繼續愛祂,繼續對祂的話在意、敏感,那樣的話,面對未知的將來,面對孩子們在成長中的種種變數,咱們做父母的就可以不那麼擔心了,因為萬變不離其宗,孩子長大的過程是個成長和變化的過程,一個時期這樣,一個時期可能就那樣;但不管怎樣,有上帝的手把關,這個世界不能把她們太怎麼樣。